姜春惭在床上醒来,睁开眼看见师父的脸,她还以为自己看错了,连忙坐起。
聊源微笑着:“醒了。”
“师父,”姜春惭想起长老说的话,说,“你快回去吧,这里很危险。”
聊源奇怪;“既然危险,那我更要在了,不然你们这群傻孩子怎么办。”
姜春惭激动道:“那个长老是坏人,他想害你!”
聊源卷起袖子,从旁边端起药汤:“嗯。”
姜春惭真快急坏了,师父年纪这么大了怎么有的时候还和小孩子一样。
聊源知道她在想什么,安慰道:“那个人已经被我们抓住了,今早就送走了。”
姜春惭听完,心总算安放下来,但一想到自己几次三番误会,她心絮飘飞,又不知从哪说起。
“师父,你怎么找到我的?”她问。
“一个女子把你送到我们这的。”聊源把碗给她,姜春惭接过,疑惑道:“女子?”
她昨天明明是被南径救下来的,怎么会是女子?
“师父,你看清楚了……那是女子吗?”她试探地问。
聊源涣散的目光落在她脸上,缓缓点了头。
“你师父我还没老到男女不非的地步。”
姜春惭垂头,抓着药碗迟迟不喝,聊源说道:“此次辛苦你了,下午我们就回去。”
她皱眉:“这么快?”聊源睨她一眼:“莫非你还想留?”
姜春惭不知道在想什么,矛盾地摇头。
“您真是大善人,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。”女子拽住她的衣袖,不舍她走。
姜春惭回握住:“有缘会再见的。”
女子感动地流泪,握的更紧了;“如果有需要我们的地方,就来找我们!”
姜春惭笑着点头,和众人一起走了。
在她目不斜视朝着前方走时,背后的哭声和告别此起彼伏,一步一顿,她还是鼓足勇气不回头。
不远的青山上竟然升起袅袅炊烟,卷起人间的凡尘飞上高空,势必要与明月一争高低。
“逆子……不去送送?”
“不了。”
混沌的声音在森林里闷着响:“你昨晚为何变作女子回来?”
南径高坐枝头,树叶把他隐藏得很好,但他还能看见人群离开的背影。
“您就别管了。”南径撑头,眼睛还是看着那个方向。
森林里的风尽带湿气,温润地拂过他的脸颊,他不禁舒服的露出一对猫耳。
他慢慢睁眼,继续补全刚才没说清的话:“这是件大事。”
一年春秋来去飞逝,姜春惭的青衫依旧不变,悬憬剑在她手中挥舞,刺破空气,一股气流穿过全身。
聊源从后面走出,拍手称赞:“妙哉!你已参悟此剑意,来日必成大器!”
姜春惭自从回来便心事重重,近来越发深沉,她持剑作揖,说:“师父谬赞。”
“不错,看来春风寨一行让你收获颇丰,”聊源走到她面前,“寨里的小晴姑娘来了,我想你一定很想见见她,去吧。”
姜春惭没有他所想的惊喜,她弯唇一笑,面上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善解人意,但是内核却已变了。
“好的,弟子这就去。”
“恩人!”那位女子——小晴一见她连忙冲了过来,“恩人,你来啦!”
姜春惭含笑点头;“嗯,不知姑娘你今日来所为何事?”
小晴的喜色溢于言表:“我们寨里一年一度的灯笼节要到了,想请您来参加!”
她面露难色,回首望向聊源,他放心地点头,算是同意了。
春风寨今非昔比,之前的死气已经被大红的流光取代,家家户户门前挂着灯笼,照亮这方寸之地。儿童欢笑着提着小灯笼从她们身旁跑过,嘴里唱到:“妖怪遇光就跑开,家和圆满滚滚来。”
姜春惭惊叹于眼前的景象,小晴把她带到寨子的中心处。
“虽然咱们这不比长安的元宵节,但毕竟也是个大节日,阵仗也隆重些许,您瞧着如何?”
她赞叹:“很好啊,大家玩的都很开心。”
小晴神秘一笑:“还有更好玩的呢!”
姜春惭不解,随小晴的目光看去,刺目的光刹那点亮黑夜,恍如烈阳,她却一时沉默。
南径站在舞台上,一身红衣着实惹眼。四方鼓奏得雷般响,他手里随便拿了根树枝,对着天空随意笔画,然后蓄力向下一挥,木排上挂着的灯笼飞到半空中,呼啦啦在人眼前转着圈,引得周围人一阵喧哗。
眸中光彩流转,姜春惭陷入这个圈里。
南径恍若一副看好戏的样子:“姑娘,猜对才能出来。”
她叹气,但没有生气,睁开眼好好看着。一个灯笼忽地飞到她面前,上面的字清晰可见——“心中有我。”
她不由得一楞,思来想去,她恍如大悟。
“我”即“吾”,“心中有我”便是……
她对上面的人说道:“悟。”
第二个飞到她面前——“七夕一走雀飞散。”
“过河拆桥!”
“双双恋人红线牵。”
“缀!”
这边的姜春惭还在猜,外面的南径对着小晴小声说:“小晴姐,不是你说你这些题难度很大吗?”
“我也没料到恩人悟性这么高啊……”
“那现在怎么办?”
“先把她放出来吧,我感觉她快生气了……”
南径一挥衣袖,灯笼乖乖回了原来的位置,姜春惭果然黑着脸,脚步快速走了过来。
“你为什么在这里?”
小晴在一旁解释:“恩人你不知道吧,现在我们寨里和山上的妖怪和好了,大家都是朋友。”
姜春惭回头看他:“刚才是为何?”
南径笑着说:“欢迎你来嘛……”
姜春惭见他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,拉着脸走了。小晴看出事态紧急,打了一下身旁的人:“笨,去追啊。”